松鹤楼有内四层,一二层本已是襄阳最奢华的宴会之所,最上两层,更是非大富贵不能上。普通士绅,便是有钱也极少敢来此宴客的。
第三层为款待富豪之所,襄阳城几个行业的巨富,在松鹤楼长期定有雅座包间,往来客商也多闻名来此。但若要上得第四层须得富且贵了,襄阳城内有资格于此聚会开宴家族屈指可数。
今晚,整个松鹤楼被铁剑门腾了出来,空一楼而不用。二楼招待一些中等门派,三楼满是九大门派,四楼预留给了六家五姓的世家子弟。
今日聚会筹划甚久,烫金的帖子在各家抵达襄阳城的时候,铁剑门就已奉上。武林大会各家长辈在场,年轻人相见总觉难以施展,本次聚会才被众多年轻人寄予更多目的与希望。各派长辈都是从年轻时代过来,倒也了解和支持,大多很有默契的未曾现身。
本次参加九派大会的年轻人在各自所在,皆是一方名公子,所属帮派更是州县巨擘。奈何今日襄阳,天下大派云集,便是九大门派也收锋敛芒,一付四处结善缘的做派。那些鲜衣怒马的翩翩公子,早被长辈耳提面命无数遍,此行低调,切勿张扬惹来是非。
九月的襄阳,日头下的极快。
松鹤楼顶的最后一丝红霞,悄然隐没,已然不见,街上逐渐人影朦胧。
往松鹤楼来的客人三三两两多了起来,能够来此九派大会,本身就是对这些年轻人在自身门派中和江湖上地位的一种肯定与承认。朋友多了路好走,众多年轻人趁此机会相互结交,日后江湖相遇,也算故人相见,有事相劳也能顺风顺水。当然,所谓结交也是相对而言,一些门派自家事自家知,自知势力与其他相比有所不及,到的还是早一些。早早到来,除了实质的需求外,也是一贯态度的表现,这种不着声色表明自己所在势力对于本次大会和九大门派态度的手段,已经是这些小势力并非约定却也俗成的惯例。
端坐在桌前吃着点心的邱铁城,正是提早到来的诸多势力之一。
他从西蜀而来,过惯安逸,加之本身偏安一隅,对天下英雄识得不多,今日乍见众人,本待一一结交,却不想被那铁剑门主郑钦亲自邀至三楼。本来按照请帖所示,应是二楼之客,郑钦此举令他好生摸不着头脑,便只得一阵谦虚退让后坐了下来。
不敢多言的邱铁城,只得埋头对付桌上点心、果脯,借机暗暗打量陆续落座的众人。
七张临窗大桌陆续坐满了人,栏杆外便是主街,视野极佳。自己所在是居中的一张,现已坐满了人,俨然成了主桌模样。看桌上情形,虽有临时凑成之嫌,就衣着做派和举手投足的气势来看,桌上这桌人的恐怕地位不低。自己认出的几个人皆是名满江湖传说中的高手。邱铁城更不敢随意搭话,只得静静看着。
主位上先自己一步到来的华服公子与那白衣年轻同伴径自而谈,自己虽未看出两人来路,但二人举手投足间却是一付大家气派。与华服公子右手边空着一个座位相隔的,是一个素青色外袍的英挺男子,面庞白皙如玉,邱铁城与之有过数面之缘,正是通德堂年轻高手萧少白。萧少白近些年名声鹊起,加入通德堂后更是名声直上,此时竟然坐在下手,似乎这华服公子竟是一位大人物。其他早来众人也皆是心思玲珑之辈,在各桌端坐的闲暇,心中存了与这邱铁城一样心思,按捺不动,静观众人相谈。
“感谢诸位今日早到,我此番南来带了些美酒,与各位有缘,一会儿咱们先尝一尝。等众人齐了,咱们再开筵。”华服公子转身着下人将准备好的美酒送上来,接着道。“有一些人偷偷去看了那薛轻刀与林断岳二人的约战,不知何时能来,咱们也不必等。这大会之前,有这薛林二人比武,已然为大会添色甚多,却不知今日这薛林二人最终谁能获胜,依少白兄所见何如?”虽是与白衣同伴相谈,不经意间却掌控着桌上聊天氛围。
“潜公子,见笑。”萧少白一拱手笑道,“当今武林,动起手来,肯拿刀比划的也就他们两个,这二人刀用惯了,还真的当自己是谢安在了。那林断岳貌似憨厚,顶他心思最狡猾,用刀之人,心思那么多,难成大器。薛轻刀,虽说一心向刀,奈何放不下的东西太多,等他放下诸般,再谈刀吧。世间英雄不用刀,天下只有一个谢安在,这二人浅薄至斯,竟妄想步其之后。至于谁谁输谁赢,甚歉,恕在下眼拙,不好轻下评论。”萧少白讲完,露出并无歉意笑容,向桌上人略略点头。
天下十八般兵器,剑乃兵中君子,习武之人历来尚剑,鲜有用其他兵器的。大秦初年,李元霸用锤,从而掀一阵用锤的风潮,李元霸殁后,用锤的也随之少了下来。到了神龙年间,谢安在抽刀断山,步入宗师之境,刀道稍兴,如林断岳、薛轻刀等人纷纷习刀。林断岳的名字,便是闻得谢安在抽刀断山后,改的此名。
萧少白一番评论,桌上闻着无不动容,就连临郑潜而坐,白衣翩翩面若冰霜的崔宛然也转过头来。那林断岳与薛轻刀乃是比今日宴会者更早一代的高手,二人武功在天下仅次于一些成名高手,这萧少白竟也不客气,将二人说的如此不堪。只是用四大宗师之一的谢安在与二人相比,便是二人在现场恐怕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众人见萧少白评语狂妄,拿不准他打的什么主意,倒是不敢妄自接话,唯恐在这天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