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叶常的男人,好像被聿律的话给狠狠拧了一下似的。他蓦地抬起头来,看著聿律的眼睛充满哀伤,聿律也愣了愣。
“我……我是不是没有救了……”
他用发颤的声音说,聿律也为他的反应愣了一下。
“没有救了……?”
“法、法院的人也告诉我说,叫我快点认罪会比较轻松,他、他说所有罪证都已经很明确了。还……还叫法警来劝我,说我如果再这样冥顽不灵下去,检察官……检察官会把我送上死刑台。他说我快点认罪,可能关几年就能出去,否则的话……”
聿律忍不住笑了,他按住说个不停的男人。
“先慢一点、慢一点。叶先生,我知道你的心情,别人和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是你的律师,我不就是为了让你免于那些,才坐在这里的吗?”
他笑笑,又说:“而且你不要担心,地检署那些人总是这样,他们就像保险业务员一样,总是会把你的未来说得人心惶惶,你才好买他们的保险啊。”
男人仍旧很不安,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像个孩子似地咬紧下唇。
聿律仔细观察他,从报告上读到的资料,男人是青年活动中心的警卫,学历只有高职,有吸烟和喝酒,但倒是没有毒瘾的纪录,也没有前科。
他被人指控在青年活动中心的二楼厕所,强暴了一位和妈妈一起来上美术教室的男孩子。
小男孩听说今年十岁,念小学三年级,正是开始发育的年纪。
事情发生的经过聿律只听了个大概,男孩因为学校暑期辅导比较早放学,被要上课的妈妈一起带来活动中心。
后来男孩因为贪玩,就自己离开了教室。妈妈下课之后,留在教室里和其他妈妈聊天聊了很久,聊到教室都要关门了,男孩还没有回来。
妈妈情急之下拜托了警卫去找,警卫就一间间查,最后在最里面的厕间里找到了下体赤裸、昏迷不醒的男孩。
后来当然是立刻送医,检查的结果虽然并无生命危险,只是男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据说他拒绝验伤,哭著要和妈妈回家,而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母亲以外不和任何人谈话。
也因此现在案情陷入胶著状态,聿律听说警察在活动中心附近的公园逮捕了一个可疑的男人,就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个。
聿律看著眼前的男人。白净的面颊,称不上是俊帅,但五官清秀,皮肤比一般男人要干净许多,只有下颚附近留著些许胡渣,和一般他所接触的暴力犯很不一样。要不是卷证上写得清清楚楚,聿律会以为他是哪个掏空公款白领阶级。
“你冷静地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聿律问,男人又看了他一眼,不安地握著五指,“非得说不可吗……?”
聿律耐心地看著他。
“叶先生,叶常,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所谓辩护律师,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被告这方的人。这样说你懂吗?不论你真的做了也好,是无辜的也好,我都会尽全力找到一条对你最有利的路,这就是我的使命。”
他按住了男人发颤的手,连手背的肌肤,也比想像中光滑。
“所以我有义务,也有权利知道你内心真正的想法,还有你眼里所认知的真相。我们从现在开始,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明白了吗?叶先生。”
男人又抿了抿唇,聿律觉得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两个孩子的父亲,不但长相年轻,就连个性也像少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