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郑江。”
市立医院某病房。
医生盖上了白布,站在病床边的人们统一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衣的黑衣的都面无表情。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是麻木,其余的人是冷漠。
一个看上去气质明显更盛的黑西装再次拉开白布,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死亡。医生叹气,皮鞋踩着瓷块,嗒嗒嗒地走出去。门一拉开,一辆推车迅速从门框中闪过。
有人似乎对着男子说了什么。他的手依然保持着撩开的姿势,眼眸注视着那毫无生气的脸,只是低了一下头。
郑江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左手插着针,打着被偷天换日的药剂,右手拿着掌上电脑,通过窃入医院监控室来观察那间病房的情景。文康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敲击着笔记本键盘。
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很快就说话了,但眼睛还盯着显示器。“查到了,他叫钟一铭,92年生,迷醉人生酒吧调酒师。和本市的一个叫章易的黑社会大佬有暧昧关系。”
“mb?”郑江想到钟一铭的俊秀的脸,感觉莫名符合。文康抬头,眼神有些惊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僵了一会儿,他轻声问:“你要听章易的资料吗?”
“钟一铭死了吧?那我直接跟他要资料就行了。”郑江坐起身,拔掉针头。文康站起来,扶了扶下滑的眼镜:“你就这么确定?”
“我拿忧郁型的美男没办法。”把手腕伸到他面前,露出了渗血的血管,“有人杀了他,希望不是那个章易。”文康弯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你这次打算用什么办法接近章易?”
郑江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重生梗。”
“……”如愿以偿接受到了文康鄙视的眼神。
钟一铭的病房里没有任何活人,郑江忌惮监视器,毕竟它刚刚算是他的盟友,但它也会是别人拆穿他的敌人。
郑江相信文康会搞定他这里的监控器,米柳也会教他应对一切突发事件。装作无意地晃荡在各个病房,重复不停地闯入和皮笑肉不笑的道歉行为,郑江觉得钟一铭应该是个这样仗着自己男人势力、爱胡作非为的人,所以他的扮演必须真实一些。
到了他的房间,郑江装作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做出一副呆住的样子。钟一铭脸上的白布没有盖上,就像睡着了一样,非常恬静。郑江踉跄着跑过去,抓住了被单,试探了呼吸,抚摸上他的脸,又拉着他的手。
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非常冷,皮肤接触一冷一热之间,记忆如洪流般灌输而来。郑江没有阻挡,照单全收他的记忆,然后倒在地上,装作晕了过去。郑江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思索品味着他的记忆,虽然地板有点冷,他还是能忍忍的。
钟一铭很爱吃醋,这次也是因为章易和他吵架才跑出来的,不过记忆中章易非常忍让他,还是可以感觉到章易真的是很在乎他的。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他没办法完全吸收那记忆,记忆信息很庞大,要筛选出有用的需要花费挺多时间。
郑江不甘心地搜索着一丝端倪,并设法代入自己,让自己成为新的“钟一铭”。傍晚很快来临,郑江看了太久的回忆,困得睡了一趟,醒来也继续一动不动地思考着。
而开门声断了他的一切思路,他听到的不是文康的脚步,而是很多人的。
“老大!”
一个声音在他身边低喊。
“这是怎么回事?”脚步声杂乱,郑江能听到是纷纷涌到他身边了。
“怎么有个人在阿铭这?”声音迟疑着。
“哇,长得还挺漂亮的,还不会是铭哥老相好吧?”一个声音流里流气,郑江很想皱眉表示反感,但他拼命压抑着安慰自己在努力装晕。
“弄起来。”
于是他被拖起来,有人抓着他的肩膀拼命摇晃。
……好反胃好晕,求住手,再下去我可能会真晕过去啊。
郑江努力睁开眼睛,对上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脸——他不认识,钟一鸣认识。
“阿哲……”被他叫到名字的摇晃他的男人手一抖,立刻放了郑江,看向自己的同伴又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郑江没理会他,努力使眼圈泛红鼻子发酸挤出泪眼婆娑的形象,哽咽着说:“我死了吗?……”作为一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怪物,这点演技必须有。
果然没人理他,或者说他们完全想不通他在说什么。郑江转向监视器中看到的、在钟一铭记忆中频繁出现的章易,委屈地呼唤:“易……”
被点名的人像触电一样。“……你是谁?”章易必须冷静地提问了。郑江伸手抓住他整齐的西装,整个人往他身上靠,抽抽嗒嗒。
钟一铭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我是一铭……”
满意地感受到了他的僵硬,郑江慢条斯理地给他砸天雷:“我记得我被车撞了……好疼的,醒来发现没人在我身边,以为你已经走了,我就到处走走……没想到……我躺在这里……”然后淡定地把眼泪鼻涕蹭在他看上去就很贵的西装上。
章易手足无措,郑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感觉到他想抱自己,又不知道能不能抱。
旁边的小流氓开始乱吹口哨。
“易哥,这不挺好的么?如果是真的,那铭哥不是附了个好身子嘛?艳福不浅嘛!”“闭嘴!”
郑江“呜哇哇”地大哭起来:“易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呜……”
钟一铭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