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孤城身子一顿,他闻见空气中飘散着一股熟悉的香味,是那股熟悉的梨花香味,虽有些不同,香气若有若无,但却真真切切闻到了。
孤城又凑近轻隐一点,不是这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他放开他,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到台上那个身影。
短暂的思考,孤城吩咐道:“叫那女人过来。”
舞未跳完,女子就被召入内席,东方领主与南方领主都看向北方领主,北方领主喝着酒遮住那得意的笑意。
“小女子雪颜见过冥帝。”雪颜走的孤城面前行礼,白净透明的脸上染上一抹羞涩的红晕,越发动人。
随着雪颜的靠近空气中那抹清淡的香气越发清晰,一旁的冥后也不禁正视起阶下的女子。
孤城面无表情地说:“你父亲只是让你来给本座献舞?”
雪颜似乎没想到冥帝会这般开口相问,她愣着,不知如何作答。
孤城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雪颜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道:“冥帝可还记得少年时,曾与先尊北上巡视。”
孤城默然道:“自然是记得的,那是本座唯一一次去北方的经历。”
雪颜轻轻笑了笑,哼起了小曲:“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你是当初那个雪娃娃?”
雪颜轻眨了下眼,高兴地说:“恩,冥帝都想起来了?”
记忆中的她长着一张圆乎乎的娃娃脸,扎着两个系铃铛的小团子,一身毛茸茸的白色皮袄,站在雪地似与那景融为一体。
她不爱讲话,只爱唱着母亲教她的歌,她每天都笑嘻嘻黏在孤城和孤楚身后,一蹦一跳,头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
孤楚面上温和,心里却嫌这孩子烦,使些小计谋就把她给甩开了,所以大部分时间雪颜都是跟着孤城。
后来孤城要走了,雪颜拉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水灵灵的大眼噙满了泪水。父尊也不过来阻止,只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孤城无奈之下曾许诺自己会再来看她,可是后来又发生了许多的事,那时的小小诺言一早便没放在心上。
雪颜道:“雪颜等了冥帝这么多年了,盼了这么久,今日总算是见到了。雪颜希望能留在冥帝身边,哪怕只能远远看上一眼。”
一旁的轻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紧紧咬着下唇。
孤城并未做回答,而是问道:“你身上有独特的香味。”
雪颜笑道:“这是我新调制的梨花香,费了些时日也不过制出了一点,今日便用上了,这香味虽清淡,但却好闻的很,冥帝可是喜欢?”
这回连冥后姚梳也看向冥帝,等他发话。
“你留下吧。”
雪颜开心笑了,“谢冥帝。”
轻隐微微蹙眉,假装不在意地喝完了手边的茶水。
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轻隐却还在房内沐浴。
空气浮着淡淡的热气,轻隐坐在浴桶里,双手环抱着膝盖,偶尔伸手从旁执起浴勺梳理暗红色的长发,又泡了一会,便是连手都不动了,眼睛微眯似有些晕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沐浴,水都要凉了,当心着了风寒。”
轻隐猛然清醒,感觉一双大手从后环绕上来,有气息从脸侧拂过,紧接着一个柔弱的东西印在了他的脸上。
“今日看你没精神,可是观赛累着了?”
轻隐没有动。
“哪不舒服就说出来。”
孤城从后头走到了前面,却见轻隐脸上显而易见的委屈,有些好笑道:“该不会是在生气本座今晚没顾上你?”
轻隐还是不肯说话。
孤城调笑道:“你自己说说,跟着本座这些时日本座对你好不好,几乎每日都来陪你,今儿不过新收了一美人没顾上你,若真有一天被本座冷落了,你岂非要寻死觅活?”
轻飘飘的几句玩笑话却正好戳中轻隐心中的软弱处,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一种酸胀的涩,然后泪就真落了下来,轻隐咬咬嘴唇,转过头去不看孤城。
孤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沉默地看着轻隐一会,见他实在哭的可怜才过去安抚性地摸着轻隐的头,声音也软了下来,哄道:“好了别闹脾气,本座这不是惦记着你来了么?”
轻隐泪眼朦胧,鼻子红红的,张嘴半响,最终还是带着鼻音用干涩的嗓音问出来了:“冥帝碰她了?”
孤城愣住了,然后点了点头。
轻隐把头埋在孤城的怀里,明明自己早知道了答案,却还是没能管着自己的嘴,明明很清楚的,他绝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
想着想着泪越发汹涌。
孤城怀抱着他,没有说话,待轻隐哭累了,才在他耳边轻声说:“好了不哭了,在本座心里隐儿比那个女人重要多了。”
轻隐怯怯抬起一双眼,眼前的孤城已十分模糊,他说:“真的?”
孤城在他的额上印上一吻,道:“真的,你这一哭把本座的心都哭乱了。”
孤城把轻隐抱起,帮他擦干了头发和身子,轻柔地将他放在床上。
见轻隐一直望着他,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像受了惊的小兔,孤城笑着说道:“本座不走,这几日都来陪你。”
轻隐这才安心点了点头。
轻隐知道,自己已经习惯身边有他在,如果有一天他不来了,如果有一天他不要自己了,一想到此刻他的温柔都归与别人,自己会怎么办,想到这便不敢再往下想了,尽是无奈,尽是苦楚。
孤城没有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