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地悚然:“女娲石——炎水玉?!!!”
秋练静静看着她,并不答话,只目光中的讶异泄露了一丝她的心情。
花千骨的心一下一下地重重跳着:“炎水玉乃生方神器,能够起死回生,是十方神器中唯一一个代表着光明与希望的神器。相传,炎水玉来自女娲,所以有人干脆就叫它女娲石。”花千骨眼神幽深:“女娲最为人所知的便是造人与补天,这两事一则为繁衍,一则为护生,皆与炎水玉的宗旨相合。”
炎水玉在她脖子上挂了数年之久,是花千骨最熟悉的神器了。此刻她细细回想,愈发觉得严丝合缝:“虽然传言说炎水玉与女娲有关,但究竟是否出自女娲之手,又从未有过确切的说法,这一点上不像其他神器有明确的来历。那么如果是女娲补天剩下的石头,反倒能说得通了。还有……”
花千骨一顿,试探着看向秋练。
秋练平静地道:“说下去。”
“还有,炎水玉有时失踪有时又出现,从没有一个明明白白的踪迹,这一点也不像其他神器。你说,那块女娲遗石曾在凡间游历,它……就去过那一回吗?”
秋练轻笑,悠悠道:“不是一回。”
花千骨眸中精光闪过:“那就是说,它失踪就是去凡间了,而再出现时就是在凡间的一世过完了。”她旋即又困惑:“可你明明说林师弟的前世是块石头,说明他是投胎转世的。而你口中那块女娲遗石入凡,却是化作美玉跟在人身边,两者并不是一回事啊。”
“这有甚么好为难的。”秋练悠然道:“大千世界造化无穷,甚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那石头入一次人世,便是一次历练,它本就不凡,久而久之,同一块石上分出了性灵与神通两面,性灵一面入世为人继续修行,那神通的一面则济世救人,世人看它威力无穷,目之为神,便是那炎水玉了。”
花千骨大惊:“你的意思是,正是因那女娲遗石一次次入世历练,才有了后来的炎水玉?”
秋练神情安宁,清澈的眼眸中竟似有种孩童一样的天真:“不可以吗?”
虽说这一连串事情是花千骨自己推断出来的,可她听着秋练的话,还是感到一阵目眩神迷:“只是一块石头而已,就算被女娲熔炼过又如何,怎么就能通灵,还这般神异了?照这么说的话,那女娲用过的器物、接触过的草木,都能通灵不成?”
“为甚么不成?万物皆有灵性,有老鼠偷吃佛前香烛成精的,亦有金鱼听真仙讲经说法而顿悟的,还曾有凡人无意间撞上个仙人就得了仙缘的,凭甚么石头就不能通灵了,只不过这等机缘极其罕见而已……
譬如说那女娲炼了那么多石头,都去补了天,偏偏就是它这一块给漏了,偏偏它思凡的时候就遇上了神仙把它带入凡间,偏偏它去凡间遇上一场大起大落的繁华泡影,因而有所悟。这都是万中无一的巧合,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聚在一起吗?而且就算得了机缘,也要自身不断修行,更要不走歪路,才能得正果。”秋练难得这般长篇大论的,听得花千骨有些愣神。
她茫然地看着秋练,一脸无辜。秋练回看她,神情似笑非笑。
蓦地,一道灵光在花千骨脑海中划过,令她险些大叫出来。她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忘了,要说出身,秋练可不跟林音差不多嘛,甚至秋练还不如他。
“想当年,我还不如他呢!”秋练竟似能看穿花千骨所想,“怎么说他都算个仙家的宝物,还能驱邪除秽,而我却只是刚刚有了点对外界的感觉,一丝灵性如风中之烛,不知甚么时候就灭了。不过也多亏了如此,那富贵之家如大厦倾覆时,我并无多少感触,他却有感于世事人情之反覆无常,失了原本的清明境界,修行之路上平添许多艰难。”
花千骨听她说到“一丝灵性如风中之烛”时,忽觉凛然。秋练说起来时轻描淡写,却令花千骨忽有无限遐思,是啊,秋练能有今日,不知经历多少风刀霜剑,又岂是容易到此的。一个人但凡有点成就,别人眼中只看到不可思议,只有自己,才知道背后付出了多少汗水甚至血泪。
花千骨默默无语,秋练亦不语。室内一时安静无比,只有四周风吹过树叶时发出轻微的“哗哗”声。
“若果真如你所说,那石头乃是一体两面,其质通灵入世,其形则为炎水玉的话,那么,朔……风呢,他又是甚么?”花千骨咬着牙道。
秋练手指勾起鬓边一缕发丝,绕了两下,道:“你终于还是问出来了,我以为你不会问了。”
花千骨目光哀恸:“朔风曾说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将要往何处去,他千年以来一直孤单冷寂,直到为了成全我而牺牲了自己。我原本以为朔风既是炎水玉的一部分,那他归位之后,世上就连他的魂魄都不会有了……”
“你想得其实不错,”秋练开口道,“所以,其实你不是不知道朔风回不来了。只是你以前太过悲痛愧疚,所以一直不愿承认,所以才会被单春秋欺骗,铸成大错。”
花千骨的手不自觉地握住自己另一边手臂,紧张又期待地道:“那,到底……”
秋练目色深沉:“前面那么多事你都想明白了,难道到了最后这一件,反而不明白了吗?”
花千骨的身体随之一颤:“所以,朔风当真……当真去补了林师弟的神魂?”
秋练不答,但她的神色已说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