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了,陈彤在一片低低的轻笑声中,蜡黄着一张马脸,带着手下灰溜溜离开。
等他走了,苏誉这才向大厅四周的人致意:“抱歉,搅了大家的兴致……”
有人笑道:“苏经理,这不算搅兴致,这明明是余兴节目嘛!”
苏誉也笑道:“毕竟是我们的错,这样吧,今晚我请各位一杯,算是赔罪。”
于是在场众人愈发的高兴。
等到人都散了,布丁这才慢悠悠走回到田子晟身边,他坐下来,歪着脑袋瞧了瞧他。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有希望么?”
田子晟被他这句话说得,不由满脸失落,神情黯然。
☆、第 5 章
苏誉回到三楼的经理办公室,他刚刚坐下来,就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豆腐和温蕴。
温蕴的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豆腐则一脸的自责:“经理,今晚这事儿是我没协调好,明知那小子会找温蕴的麻烦,我还把他一人扔楼上……”
苏誉点点头:“确实是你的责任。我早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闹到大厅来,更不能闹得全场皆知。”
豆腐的脸色愈发的愧疚。
“在房间里解决不了,温蕴应该迅速通知你,而不是被客人给拽到楼下才开闹。”苏誉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温蕴,“所以这里面,也有你的责任,温蕴,你明白么?”
温蕴使劲儿咬着嘴唇,他哆嗦着点点头:“是……是我的错。”
豆腐看看身边的温蕴,他有些不忍,挣扎良久还是说:“经理,是那群家伙人多势众,温蕴他制止不了……”
苏誉笑起来,他眯缝起眼睛,目光凉凉瞧着豆腐:“房间里没有电话么?没有安全铃么?你带了他两个月,难道这察言观色的能耐是摆设啊?进入一个场所,连自身的安全性都评估不出来,眼看情况不对,脑子里连个退身之策都没有,一遇到事情就慌神,一慌神就哭,像他这样怎么干酒童?”
一番话,说得豆腐脸色更差,温蕴则羞愧得无地自容!
苏誉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往柚木桌上磕出一根烟,夹在指间转了转,却没点。
“豆腐,是你把温蕴从厨房里捞出来的,是你说,他呆在厨房埋没人才,是你打包票说他干得好酒童。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豆腐神色惨然,他强作镇定地点点头:“经理,我这月的薪水,你该怎么扣,就怎么扣。”
温蕴在一边脸色惨白,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他突然张口说:“经理,这不是豆腐哥哥的错,他都教过我的,是我自己一上阵……一上阵就慌了神,这才把事儿办砸的。你扣我的薪水吧,扣多少都可以!但请你别把我打发回厨房,经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誉摇摇头:“你们这是来给我唱《哥俩好》来了?温蕴,酒童这份事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就算干不来,也不是人生无望,你还年轻,多得是路可以走……”
“可我不想就这么退回去!”
苏誉正犯难的看着他们,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是个六十上下,面貌丑陋,壮得像犍牛的黑大汉,手里端着一个热腾腾的托盘,里面是一客煲仔饭。
苏誉端过来,也没客气,抓了筷子就吃。
送晚饭进来的壮汉用围裙擦了擦手,又看看脸色青黄的豆腐,还有旁边默默流眼泪的温蕴,诧异道:“怎么了?”
苏誉一面狼吞虎咽,一面悻悻道:“和客人在大厅闹,差点动手,幸亏我回来了。”
那壮汉更诧异,他看看温蕴:“你也动手了?”
“没有……”温蕴拿袖子擦擦眼角,他哑声说,“冯爷,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壮汉咂咂嘴,又扭头看看苏誉:“温蕴这孩子在厨房,干得挺好。誉少爷,他没给人添乱过。”
苏誉边吃,边哼了一声:“所以我才说,他更适合呆着的是厨房。老冯,你还是把温蕴领回灶台去吧!”
苏誉这一句话,温蕴哭得更厉害了。
看他这样子,苏誉无奈地搁下筷子:“我要是客人我也得气死,这么好的猪肚饭,哭得我都吃不下去了。”
豆腐见状,赶紧戳了戳温蕴,小声说:“道歉!”
温蕴这才哭哭啼啼道:“经理,对不起。”
苏誉摇摇头,让他俩先出去了。
“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
冯振川被他这话说得笑起来:“豆腐手里的人,不是豆腐是什么?”
苏誉想了想,也笑起来。
豆腐原名叫阮小墨,就因为姓阮,脾气又特别好,生得又特别漂亮,据他自己说,从会吃饭起就被人吃豆腐,他妈妈车间里的大叔大妈成天摸他,能把他生生给摸破了皮。上学的时候,天天为这个和人打架,后来索性不打了,拿这体质换钱,“摸一下五块钱”,从头到脚贴满了价码。把当时在招聘的苏誉给笑得一塌糊涂。
后来苏誉给他起了个外号,就叫豆腐。
这男孩子在独眼杰克做了这么多年,本名不常被人提起,倒是豆腐这个外号,如今已广为人知。
豆腐一向老练沉稳,带着点稚气未脱的苹果脸是伪装,真正的他成熟细心。苏誉交给他事情,没有不认真办的,尤其让苏誉喜欢的是,豆腐这孩子有一种天然的举重若轻的姿态,性格一点都不毛躁。哪怕遇上特别着急上火的事,他心里再犯难,也决不会把火急火燎的一面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