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气很不好听,苏璟会意过来,试探着问:“舅舅,你生气了?小誉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
他不问还好,一问这话,顾海生顿时火冒三丈!
“我就没见过这么没教养的小孩!一见面就吆三喝四,拿人当仆人用!我是他们宗家的男佣么?要不要我给他把早餐端到床上去?!”
苏璟哭笑不得:“舅舅,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小誉他是孩子气了一点……”
“这不是孩子气。”顾海生冷冷打断他,“这就是没教养!没礼貌!不懂得尊重他人!”
听出他的愤怒,苏璟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舅舅,你别怪这孩子,小誉他在人际方面是有些问题……他变成这样,是他外公的责任,你不知道,他外公太纵容这孩子了,只要功课好,头脑聪明,别的一概不管,由着性子来。小誉要什么就给什么,这孩子在家也是闹翻天。”
顾海生哼了一声:“好啊,让他闹呗,我躲远一些总可以了吧?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苏璟听到这六个字,语气就有些伤心了:“舅舅,你别这样说。小誉还小,他一个人在外头……”
“又来了!”顾海生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在给那小子当爹啊?!”
苏璟笑起来,笑完,又叹:“他不就是因为缺爹少妈,才变成这样的么?舅舅你想想,如果他像你一样从小有人看着、有人管着,性格还会这么放肆么?这不是……这不是我爸他没做好,失职了嘛。”
苏璟这样一说,顾海生握着电话,竟不能再反驳。
虽然苏璟再三请他照看弟弟,但顾海生却不打算花太多精力在那小子身上。他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再做什么,既然苏誉出国是为了念书,那就好好念呗,平时两点一线足够了,而且这一片环境相对安全宁静,苏誉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因此接下来好几个月,顾海生竟一次也没有去看过苏誉,甚至连电话也没打。
而他再次听见苏誉的消息,是在三个月后。
那晚他刚做好晚餐,苏璟就来了电话,一开口,苏璟的声音就显得非常着急。
“舅舅,这段时间你见到小誉没有?”
顾海生一愣:“没有。怎么了?”
“我已经三四天联系不上他了!打他的手机也不接,打去他的导师那儿,导师说他好些天没来学校了,我这都快急死了!”
顾海生哼了一声:“上哪儿玩去了吧。你急个什么?只不过三四天联系不上……”
“三四天难道还不够长么!”
苏璟在那边突然大吼,把顾海生吓了一跳!
“那又怎么样?”顾海生也火了,“都是十七八岁的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这么惊慌失措的么!”
苏璟被他这么一说,声音低下来:“舅舅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小誉天天给我打电话,这突然间就没了消息,我很害怕……”
顾海生叹了口气。
“舅舅,帮帮忙,去瞧瞧他,好不好?”苏璟在那边哀求,“我真的很担心,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
顾海生有些生气:“我都说了,我不想管这小子的事!大半夜的你让我上哪儿找他去?!”
“可你难道不担心么!”
“我的天职是照管小孩么!”
苏璟在那边,沉默了几秒,忽然轻声说:“如果你不答应,等会儿,我爸可能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他这么说,顾海生哑了。
“我也没求你别的,舅舅,你开车过去瞧瞧,看看家里情况……说不定他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顾海生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他用力挂断电话。
满腹愤怒回到餐桌,看着还没吃两口的饭菜,顾海生气得恨不得把桌子给掀了!
但终究,他忍住了。
他知道,苏璟说得对,如果他不肯,苏云藩早晚会来电话央求。
到那一步,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顾海生压住心头怒火,他拿了车钥匙从家里出来。
驱车去了苏誉的住处,上到二楼,顾海生敲了敲门:“苏誉?”
没有声音。
他再用力敲了两下,里面还是没有声音。顾海生在门口转了两圈,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楼下房东上来了,是个红头发的老太太。
“哦,海德太太!”顾海生赶紧客气道,“这么晚来打搅,真不好意思……”
“你找弗兰兹?”海德太太问,“他不在家,好几天没回来了。”
顾海生都还不知道苏誉的英文名是弗兰兹,他赶紧点头:“他去哪儿了?您知道么?”
海德太太摇摇头:“这我不清楚。不过前几天,有一群坏孩子经常来找他。”
顾海生一愣:“什么坏孩子?”
“唉,就是坏孩子呀,大半夜在楼下吵闹的那些小子,我看见弗兰兹把他们带进来的。”海德太太犹豫片刻,才又道,“顾先生,你该多过来照看一下呀,弗兰兹还太小,他不该和那些坏孩子混在一起,那对他很不好。”
顾海生被房东说得有点惭愧,他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低头,却在门口角落里,看见一枚火柴盒。
他弯腰拾起来,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形标志,文字写的是“小樱桃”。
顾海生想了想,记起来了,这是一家酒吧,在市内很出名。与此同时,他的心,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