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找你开宾馆啊。”张布迪一脸呵呵笑,大手揽上费汉龙的小肩膀,看架势随时可以托着费汉龙走人。
费汉龙连脸上笑出来的眼泪花儿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表情就僵住了。身体一扭,连忙从张布迪的胳肢窝底下脱溜出来:“不是,哥哥哥,你听我说,我刚刚跟你开玩笑呢!这不就是图一乐儿么?你怎么还当真了!”
张布迪气笑了:“开玩笑?你丫是玩儿我呢我能没看出来。不行,今儿我这邪火是上来,你点的火就得由你来泄。”这就伸手要来抓费汉龙。
费汉龙是彻底尝了把自食恶果的苦味。看着对方人高马大的身板吓得直往后退,蹦来跳去的躲过张布迪伸过来的手,也不知当时是怎么想的,标准国骂是张口就来:“操你妈,神经病呢吧?都说了是开玩笑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话一出口他就立马知道要坏菜了。
果然张布迪一听脸都黑了三分。一发狠三下两下就把费汉龙给拎手里了。费汉龙这时才反应过来,合着是个这兄弟练过,刚刚那是逗自己玩儿呢!被捏手里了费汉龙还不老实,手脚齐上使劲拧巴,看上去和疯了的骂街婆娘有一拼。好几次都差点从张布迪手上挣出去,后来张布迪干脆一个剪刀脚擒拿手把人直接锁怀里了,自己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这下是真玩大发了,费汉龙脑门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急的他跳破口大骂。脏话是一句一句的往外蹦,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张布迪垮了脸:“闭嘴!”估计是离得太近了,被张布迪这么一吼,费汉龙的耳朵立马就震上三震,他暗暗呲牙,耳朵有点痒,估计是耳屎被震下来了。
“骂谁神经病呢?自己先涮的我还敢冲我急。这么开不起玩笑早干嘛去了?耍人好玩?”
本来就是色厉内荏的费汉龙乱发泄一通后歇菜了,咬咬牙,哼哼唧唧了半天,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这才开口:“大哥我错了,我是真知道错了,你、您就高抬贵手把小弟当个屁给放了吧……”
张布迪“扑哧”的一下给逗乐了。看得出来对方也就是个半大不小的小屁孩。自己跟他犯得着较真么。本来也就想给小孩儿一个教训,这一乐,心软就把人给放了。
那知自己这胳膊都还没全放下来呢,怀里的人就像被放出笼的猴子似的一下蹿出老远。还没回过神的空当儿一块石头就朝正脸砸来,张布迪往边上一避,躲是躲过去了,罪魁祸首也跑了。
费汉龙人窜上了桥面,感觉那人是追不上自己了,一条尾巴立马就翘上了天。哪儿哪儿都不愿吃亏的小屁孩一发贱就朝桥洞底下喊:“小砸,老子肯涮你是你福气!别给脸不要脸!这么不识抬举你给老子等着!看我不找一帮兄弟砍死你!”说完还朝桥底下吐了口唾沫。
等张布迪追上来哪儿还看得到人,连鬼影都不见了。“别给脸不要脸!”六个字愣是被张布迪掰成了八瓣儿细细的嚼了一遍又一遍,一张俊脸终于黑成了锅底灰。
成功脱逃的费汉龙心情不说那也是巨爽,脸上挂着笑,脚下走起来更是呼呼带风。只是这番好心情没有维持太长时间。看着那男人租的小房间门口多出来的一双女士高跟鞋,费汉龙脸上慢慢没了表情。拍拍头发上、衣服上挂着的雨滴,再抹了把湿漉漉的脸,他脱鞋子开锁进屋。
屋里的两人似乎睡得很熟,没有被这不大不小的动静惊醒。不过费汉龙知道他们还没睡。
摸着黑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闭上眼。
这间出租房很小。但男人也只能租的起这么一间。
两张床中间就隔着个布衣柜就再也没什么遮挡。床上的女人不是他妈,这里也不属于他,他甚至不想住在这里。但是男人坚持。于是这里就有了他的床位。
费汉龙时常想,明明他和那个男人相看两厌,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接过来?怕自己流落街头?那是亲情的光辉?
然后他想明白了,是面子。自己名义上的儿子没地方住,要在陌生人家借住,这传出去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或者,这中间他还考虑到了奶奶的感受。还或者,他还指望这自己给他养老?谁知道呢。
想到那个与自己无血缘关系却善良慈祥的老人,费汉龙的嘴角悄无声息的提了提。他对这个家并无太大的感觉,除了那个把他抱回家养了他12年的老人。
看到他那对并没有什么感情的父母吵架时说不定也许他6岁前还会不知所措的哭一哭,不过再大点之后就没感觉了。
这两人明明住在一个城市却各找住所各过各的,他没什么想法,只是一个人默默的住进了大哥新买的房,按他大哥的说法是留下来看家,因为他自己有生意,不能经常回家。
黑漆漆的一幢楼里没有电、没有热水甚至还没有装修,一到晚上就跟鬼屋一样。没关系,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后来他哥做生意败了,要把房子卖了,直到买主上门了他才知道自己成了没有窝的流浪狗。没关系,他人缘好,可以住朋友家。
他们心疼那点学费钱逼着自己不让读书,现在就出去打工。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到外地挣学费回来住校接着念。
自己拼死拼活两个月才六千他们说要还外债把钱给他们。没关系,他年纪还小,用钱的地方不多。
他们在自己面前毫无遮掩的带回姘头,甚至关了灯后在自己咫尺的地方做爱,直到自己被陌生的情欲逼得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