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诞生的理由。”妖眯起凉薄的眼,“当时天道化身被重创,天道将之回收时,生之本源问天道,为何对妖赶尽杀绝,要将妖族从此世驱逐?”
“天道只回答了八个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生之本源了悟,以身殉道,自此天地有死,万物有亡。那个时候源族无首,已一蹶不振,然而死之本源自尸骸而诞,披血海为衣,长剑一指,平平淡淡问了一句,汝等可愿俯首。”
黎若讥诮的眼神,无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眼中原本就如同含了一片薄冰,现在这片冰边缘锋利,锐利得快将人割伤。
他甚至不屑于将答案用言语吐出,道:“死之本源得到回答后,只道了一个‘杀’字。”
于是不会倒下的妖前赴后继地倒下,不会死亡的妖一个接一个死亡。
他们的尸体铺在战场上,如山似海,后面的妖仍疯狂地往前冲。
不知疲倦,悍不畏死,将骨与血作为答案填上了历史的考卷。
楚将离听得震撼,喃喃道:“值得吗?”
为了不肯低头,将亿万年光y-in耗在战场上。轻掷死生,来抗拒碾过的巨轮,拒绝规则与束缚。
“值得?”黎若道,“妖是自由的,平等的,桀骜不驯的,无论是让吾等心服还是口服,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后来呢?”楚将离沉默良久,问道。
“死一共杀死了三百六十五万妖,最后一剑落下,他对天道请罪,说神魔已生。”
“神魔?”捕快努力思索,“我知道,神祇是生之本源所立的封神台选出之人,但袭荒只有魔名,并没有魔的存在啊。”
“人类死后,进入轮回转世,那么妖死后呢?”黎若问。
“成为……魔?”楚将离迟疑。
“妖死成魔。”黎若点头。
“正如神祇多为强大的人类,魔多为强大的死去之妖。神祇生为诛妖,魔物诞为逆天。故而源族最末之源,建立死国归墟,永世镇守幽冥之下的妖魔。”
“源妖之战,虽以两败俱伤为结局,但妖族,并没有输。”
“死亡并非终结,他们虽困于封印之中,但终有一天,会再度破印而出,竖旗逆天。”
黎若清冷的嗓音下,掩饰不住慷慨激昂之意,然而楚将离颇为不解,道,“终有一天,是哪一天呢?”
妖嗔怒地瞥了他一眼:“这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呢?”楚将离问,“你根本不知道那是哪一天,也根本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到来,追寻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不会在道路上迷失吗?”
“愚昧!”黎若低喝,“你不懂它的伟大之处,如果最后吾族取得胜利——”
“袭荒重归蛮荒,文明毁灭,时空逆转,所有妖再度成为不生不死的存在。”楚将离打断,“一国一城的构架也好,衣食住行的j-i,ng巧也好,人族做到了妖数万万年无法完成的事。”
他指指木桌:“你很喜欢芝麻汤圆,但天道消亡,天道造物在妖眼中犹若蝼蚁,被屠戮殆尽,你连碗汤圆都吃不到了。”
“那种未来,有何伟大之处可言呢。”
黎若轻怔,道:“不过一点口腹之欲罢了,我并不会觉得有太多遗憾。比起j-i,ng神上的追求,这点牺牲实在是微不足道。”
楚将离在床边坐下,拿起汤匙舀了一个滚圆的芝麻汤圆,雪白的糯米团里裹着甜滋滋的芝麻馅儿,冒着腾腾热气。
他一口咬下,含糊道:“我还是觉得比起高远的宏图,还是一碗热乎乎的汤圆比较实在。”
黎若眉毛一拧,被捕快飞快地打断了,“井底之蛙,对牛弹琴,你已将我比作过两种动物,还不够吗?”
妖不理他,恶狠狠道:“鼠目寸光。”
楚将离咽下汤圆,笑了笑:“那些太远了,你再想下去,汤圆就冷了。”
黎若抱起猫,也坐了下来,端起粗陶碗,拨弄着里面圆溜溜的汤圆们,想那个人类真是庸俗,整天盘算得都是些j-i零狗碎的琐细东西。
柴米油盐也好,早饭晚饭吃什么也好,重得过道消魔涨、天塌地陷吗?
他想着想着错手划开了指腹,将渗出血珠的手指凑到膝上奄奄一息的幼猫嘴边。
小猫立刻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黎若心算着它喝得够了,就揪住它的后颈像抛信鸽般往半空一抛。
楚将离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那只猫在空中逐渐化出人的形体,落地时已是小小孩童。
他懵懂地在楚将离和黎若间看了一圈,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了。
捕快回过神来,发现妖趁机将他碗里剩下的汤圆都舀走了,一口一个,甜得眼睛眯成了一线。
“你不是……”楚将离茫然。
你不是,不想救它吗?
黎若吞下一个汤圆:“我说过的吧,你做不到的事,我来帮你。”
他晃晃手指:“馈赠出去的部分无法复生,所以我多吃你几个汤圆,作为补偿。”
捕快叹气:“你想吃就吃吧,我又没不让你吃。”
他略微好奇:“将血r_ou_馈赠出去,就能制造出新的妖吗?”
“那为什么妖族还会日渐式微呢?”
“因为,那是残次品。”黎若道,“没有漫长的时间长成,未经过血与火的硝烟,赠予的一分力量只能用出十分之二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安于自己的不死,失去了与天道抗衡到底的决心。”
“颓怠于安逸,满足于服从,纵然有妖身,却